冷情拿過一旁的遙控器，看他悠閑的模樣，真心無法相信，這個男人在此之前，還趴在自己肩膀了哭了一陣。

打算換個臺，卻無意間摸到按鍵上有些粗糙。他記得萬漓生不怎麽看電視的，所以遙控器的表面總是很光滑，就連數字都是清晰的像新的似的。

可現在，這磨的也太過分了，數字全被磨掉了不說，有些地方還變的粗糙，少部分的橡膠也掉了。

“你最近常看電視嗎？”冷情忽然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萬漓生睜眼看他，說：“還好吧，偶爾會把電視打開，怎麽了？”

“一直發呆？”冷情接著問下去，語氣已經趨向於肯定。

萬漓生搖搖頭，之後又點頭，又搖頭，最後說到：“只是有時候不經意就走神了。”

“這遙控器上的橡膠該不會是你發呆的時候，用手磨掉的吧？”冷情嘴角有些抽搐的問他，看萬漓生那慢半拍的反應，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看到萬漓生的視線放在自己手中的遙控器上，又點了點頭，最後只能無奈的嘆口氣。隨便調了一個臺，看著萬漓生，又是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

雖然很想避免談論到木流，可想來想去，似乎沒有什麽更好的話題。一時間，兩人皆是沈默。

“最近，阿信怎麽樣？”冷情已經盡量去找能避免尷尬的話題了，可明明腦子裏當時想的不是這句話，說出來，卻成了這樣。

“挺好的，好像找了個幼師的工作，在幼兒園裏也很受小孩子歡迎。”出乎意料的，萬漓生卻無比清楚來信的事情。

冷情聽他說了，笑笑，最後輕聲的說了一句：“是嘛，他那麽可愛，一定很受小孩子喜歡。”

“有時間的話，要去看看嗎？在北區那邊，現在琉璃街整改了，你過去也方便的很了吧。”萬漓生漫不經心地說著這話，似乎完全沒有受木流的事情的影響。

“我過去，方便嗎？”冷情抓著遙控器，有些猶豫。

萬漓生睜開眼睛，斜著看他的側臉，最後一把搶過遙控器，把電視給關了，說：“有什麽不方便的，難道非要等的像我一樣，想見也見不了，才來後悔嗎？”

說到底，萬漓生還是放心不下木流的事，一說完這句話，他就別過了頭。冷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問：“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沒想牽扯到這件事。”

也不知萬漓生是哭了還是怎麽的，看到他的手碰了臉頰一下，之後走上樓。邊走邊說：“你去廚房看著火，我把他的地址寫給你。”

冷情坐在下面，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噢”了一聲。

也不知道過了幾分鐘還是十幾分鐘，萬漓生總算是下來了，粥也盛好了，放在桌上。萬漓生原先還有的胃口，在看到桌子上的稀飯時也不知怎麽的，就沒了胃口。

忍著欲嘔吐的沖動，把地址給了冷情，之後就捂著嘴巴說難受。冷情隨手把紙條往口袋裏一塞，問：“怎麽會想吐，該不會是著涼了吧。”

說著，手就要往他頭上探，卻被萬漓生給打開了。一下子沖到衛生間，接著，冷情就聽到了裏面的幹嘔聲。

“阿生，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冷情在外面拍門，聽著裏面一遍遍的幹嘔聲，覺得心裏有些難受。

“阿生，去醫院看看吧，可能真的是受風寒了。”冷情還想拍門，就看到萬漓生把門打開，從裏頭走了出來。

興許是吐過了，人也精神了些許。說是沒那麽難受了，現在可以喝點粥了。他樂意吃東西，冷情自然高興，可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冷情在心裏猜想。

一碗粥，萬漓生並沒有喝下去多少，而且在喝過之後的半個小時內，吐了兩次，已經吐的精光了。要不是萬漓生是男的，冷情真的有種他懷了的錯覺。

冷情堅持要把人往醫院帶，可萬漓生不讓，最後在兩人的僵持之下，去了一個小診所。很小型的那種，和琉璃街那種為了謀生開的小型兒科診所很像，裏面連坐下二十個人都有些勉勉強強。

來這個診所看病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看起來家庭也不怎麽富裕。萬漓生的一件衣服都值好幾百，著實讓冷情有些吃驚。

說實話，冷情不是瞧不起這種地方的醫術，只是打小就有那種生病就一定要讓私人醫生或者是去大醫院看的概念。萬漓生現在卻把他帶來這地方，著實有些不習慣。

“找個地方坐吧。”萬漓生像是回自己家裏一樣習慣，沒有以往的那種矯情，覺得這太臟還是怎麽的。

萬漓生勉強在兩個病人中間，要求讓出個位置，擠著坐下了。冷情見沒位置，也就站著，畢竟沒什麽關系，平常燒烤也站慣了。

斷診的是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爺爺輩的人，帶著老花眼鏡，瞇著眼看了萬漓生好一會兒，又問：“怎麽了？”望聞問切，該做的都做了。

最後用溫度計量了一下，說是發燒了，38度2，吃藥還是打點滴，看他們自己的。這架勢，頗有種：“嘿，我是搶劫的，你愛給不給。可你給的少了，下場就不好說了”。這種味道。

出來的時候，萬漓生身上沒帶錢，冷情倒是帶了一點，早上做生意的錢，還有一股的油煙味。

不多，但一個點滴的錢估計還是夠的，就拉著萬漓生要在那打點滴。一開始的時候，萬漓生不讓，說是沒關系的，買點退燒藥，回家躺一下就好。

可冷情不讓，兩個大男人在診所外面拉拉扯扯的，引得裏頭的人一直在觀看著。那老醫師煩了，就要趕人。說要是不打，別攔著別的病人。

就這空當，冷情只賠笑著說要打的，讓老醫師去配藥，然後把萬漓生拉回到了原先的那個位置，讓他坐下。

萬漓生拗不過他，再加上本身就因為生病的緣故，沒有多少精力。最後只好乖乖的坐著，等著那老醫師幫他紮針。

原以為這老醫師看起來會很老練的樣子，雖然老了，但也不至於技術很爛。結果萬漓生被紮了兩針，最後才算是勉強紮好。弄的他都快有些陰影了，這才被放過。

冷情在一旁看著，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要抽筋了，萬漓生看著他好笑的表情。忽然想起，要是以前生病了，木流一定會強迫自己去住院，然後打點滴之類的，一有不舒服的表情，他就大罵那些醫生或者護士，逗的他哭笑不得。

到頭來，他還要幫木流給人家道歉，弄的雙方都尷尬的要命。可就是這樣的木流，舍不得他疼一下，累一下，一直把他寵的無法無天的木流，忽然，就不在身邊了。

想想，又沒了動靜。針已經紮好了，店裏實在沒有坐的地方，冷情就要了一張廢紙，然後鋪在地上，就那麽坐在椅子的一邊。萬漓生和別人換了個位置，靠在椅子邊上，這樣，冷情也好陪著些。

兩人方才的爭執就已經夠引人註目的了，現在倒好，冷情直接坐地上，讓那些老人和小孩更覺得奇怪。小孩是好奇，因為他們坐地上，父母都會罵的。而老人，則是因為沒見過這個新鮮的組合，估計是兄弟來著，還挺親的，不錯不錯。

冷情見萬漓生突然靜了下來，問他怎麽了，是不是點滴太快了，人不舒服？要不要關小一點，讓他慢點的好。

一連串的蹦出了幾個問題，萬漓生瞬間沒了心思去想木流的事，搖搖頭說只是有些困，想睡了。

冷情看了看這環境，讓萬漓生先閉一會，靠墻上。等差不多了，他會叫醫師幫忙換藥的。

萬漓生點頭說好，這才閉上眼睛。原本沒想打算睡的，可這閉上，卻是不想睜開了。一時間，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萬漓生向來就嗜睡，被冷情叫醒之後，看看時間，都已經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原先打點滴的人少了些，冷情原先坐著的那張廢紙也不知去向。

“醒了嗎？點滴打完了，也休息好了，回去吧。”冷情輕拍萬漓生的臉頰，習慣性的看了一下手腕，結果發現自己沒了戴手表的習慣，又看了看櫃臺位置上方的鐘表的位置，剛好下午五點鐘。

又用手去探了探萬漓生的頭，笑著說：“溫度降下來了，回去我做點東西你吃吧。”

扶著萬漓生起來，帶了他出去。走到半路的時候，冷情忽然笑著說：“你以前身體就不好，我都把這事給忘了，你這幾年都不怎麽生病了，還以為你的身子養好了呢。”

“我身體什麽時候，咳咳，不好了，咳咳。”萬漓生咳嗽了兩下。

冷情趕緊追問：“怎麽還咳起來了，嚴重了？要不還是去別的大醫院看看吧，反正你也不缺錢。”

“沒有，我只是剛才沒有喝水，一時間喉嚨有些幹，剛才是被空氣給嗆著了。”萬漓生自己順了順氣，才擡起頭看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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